MoLuo

所有一切，都是我瞎扯

——正文.01——

梁靖崑看着短信上的地址，摸索了半天才在偌大的住宅区里找到自己要去的那家。

雨下的太大，他裤子都湿了半条，索性是夏天，并不冷。

半开着的镂花黑铁大门上头攀着矮墙上蔓过来的蔷薇，被雨冲的零零落落的，他找到门牌下的门铃，是坏的，只好自己走进去，心里默念着希望主人家不要怪罪。

庭院里种着一大片鸢尾，花期快结束，一片幽静的蓝色炽盛到有些萎缩。

他快步跑上门廊，跺了跺脚，收起伞，地面上立刻湿了一大块。

“咚咚咚——”他敲了三下门，在心里默默数了六十个数，没等他再次抬起手，门便开了。

开门的男生比他还高些，白T恤黑裤子，面无表情。

“那个，你好，王楚钦同学是吗，我是约好的过来做家教的……”梁靖崑有些紧张。

“进来。”男生侧开身，屋子里黑洞洞的，幽幽地冒着冷气。

梁靖崑不由得有些怯。

王楚钦看了他一眼，拍了下墙边开关，然后自己先扭头进去了。

巨大的水晶吊灯亮了起来，梁靖崑踏进门里。

精致的装潢显得豪华无比，客厅里却一片摔打过的狼藉。

王楚钦赤着脚，视而不见似的往前走。

梁靖崑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拉了他一把:“你穿上鞋吧，万一割破脚呢，我帮你收拾一下。”

“你是来当家教的，还是来当保姆的？”王楚钦愣了瞎，然后嗤笑着甩开他:“别管这些破烂，上楼，右手第二间自己进去。”

他倒也没有非要往上头踩，避过一地狼藉往另外一边走了。

他这个未来学生看起来脾气不大好。梁靖崑默默地上楼，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他打开王楚钦说的那间房门，地板上满铺着白色的地毯，梁靖崑一身水的，有些不大敢进去，生怕给人弄脏了。

他站在门口，打量着房间里头，一色黑白的家具，干净又冷硬。只有书桌上扔着一副拼了一半的乐高，看着有些活气。

“傻站着干嘛，进去呀。”王楚钦上来了，梁靖崑留意到他穿上了双凉拖。

“我这一身水。”梁靖崑有些为难。

“进去，新的，”王楚钦直接把他推进门，打开衣柜拿了套衣服丢给他:“浴室在那边。”

“……谢谢。”梁靖崑看着地毯上黑色的泥印子油然而生一种罪恶感，他翻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份准备好的试卷，还好包是防水的:“嗯……你先把这个卷子做一下，我看看你的水平，然后再决定从哪儿开始给你补。”

他放下试卷，抱起衣服，又说道:“没事儿的，你随便做，不计分，能做多少是多少。”

然后梁靖崑飞快地冲进浴室，把自己清理了一下，不管冷不冷一身湿漉漉都是不太好受的，其实王楚钦也没有脾气特别不好。

洗澡花了十五分钟，梁靖崑穿上王楚钦的衣服，他体型偏胖，竟然也不觉得小。

把浴室收拾好出来，王楚钦却没有在做卷子，躺在床上打游戏。

“你怎么不做啊？”梁靖崑问道。

“不会。”王楚钦头也不抬。

“都不会？”梁靖崑有些傻眼。

王楚钦叹了口气，把手机放下，坐了起来:“都不会。”
“那，我就从头开始讲吧……”梁靖崑也是第一次当家教，结果就遇到一个这样的:“你高一的课本呢？”

王楚钦爬起来，从桌上抽了一本给他。梁靖崑翻了翻，好嘛，新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咱们时间不多，所以咱就不按章节来了，我把高中要学的知识点所有相关的给你串在一起讲，现在是三点，讲到六点，先讲物理，然后化学，再换生物。”

“你是老师，你看着办。”王楚钦倒也配合。

梁靖崑做足了功课，他不是善言辞的人，但胜在条理分明，耐心也足。

虽然不知道王楚钦为什么荒废那么多，但是他无疑是个省心的学生，基本上一点就透，梁靖崑讲的也格外轻松，对于两个月内把小孩儿的理综补到平均水准这件事有了些微末的信心。

上完课，外面雨也停了，倒是比下午还亮堂些。梁靖崑请王楚钦帮忙找了个方便袋装自己的湿衣服:“身上的明天洗干净给你带过来。”

“不用还了，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王楚钦送他下楼。

梁靖崑没跟他纠缠这件事，只说道:“留的试卷今晚要做，明天我来检查，要判分的。”

王楚钦点点头。

楼下还是原封不动的一片狼藉，这栋房子空荡荡的好像体贴只有王楚钦一个人住着似的。

“这些还是收拾了吧，万一弄伤人。”梁靖崑念叨道。

王楚钦十分厌烦地看了一眼地上乱七八糟的碎片:“明天有人收拾。”

他走到门边，又停下:“你晚上吃什么，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你怎么事儿这么多？”王楚钦不耐烦地皱起眉，一点不领情:“少管闲事。”

梁靖崑觉得有些难堪，不过他很快就自我调节过来了，毕竟王楚钦还是个15岁的小孩儿——虽然个子比他高，他也只当没听到:“那我走了，明天九点上课。”

已经放假了，宿舍不对学生开放，梁靖崑跟人在外面合租了一间房，就是离市里很远，坐地铁要一个小时，他走到地铁站，还没上车呢，就接到程靖淇的电话。

程靖淇是他们系里的学长，一贯爱照顾学弟，这次的家教活儿也是他介绍给梁靖崑的，报酬相对其他的高了太多。

“喂，淇哥。”

“大胖啊今天怎么样？”程靖淇问，本来他今天是打算陪学弟一起过去一趟的，可惜临时有事走不开。

“挺好的，学生虽然基础不太好但是挺聪明，上课很认真。”梁靖崑说道。

“那就好，有时候大头……就是王楚钦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着点，下次哥请你吃饭。”程靖淇一开始就告诉过他，王楚钦是他远房亲戚家的小孩儿，梁靖崑也不意外他会这么说。

“该我请淇哥才对，不然我上哪儿找这样的兼职。”梁靖崑上了地铁，周围变得有些嘈杂。

“跟我客气什么呀。”程靖淇在那头笑。

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地铁信号不好，就挂了电话，梁靖崑寻思着回头从超市买点什么煮晚饭，不期然又想起王楚钦来。

也不知道他晚上吃了什么。